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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洞中惊魂(二)(2 / 2)


第四,这些?人并非出自?她的政敌。这是她后来推测的,她曾怀疑对方是想通过下?药监|禁等手段逼她犯下?轻薄公?主的罪名,以此来攻击诋毁她达到?排除异己的目的。但是回京之后,除了李平泓用一封不痛不痒的诏书?将她关了一天,整个朝廷上下?毫无异动。如?果是政敌,怎会放过这么好的弹劾机会?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条。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要想把这样一批人聚集起来而不惊动朝廷,只有两个解释:第一,他们本身就是朝廷的人,专门为朝廷办事;第二,他们可以不受朝廷管束,独来独往令行禁止。

这样一来,可以排查的范围就非常小了。

不是她非要高看自?己,本来皇帝派李靖樨去江北查案,还要她和吴靖柴作陪就挺离谱的。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就江北那档子秃子头上克扣赈灾银两的事,随便一个小吏都能调查清楚,何须动用侯爷公?主和朝廷的三品大员?整个事件就是一场玩票性质的政|治表演。那么回头来看,皇帝老子为了哄自?己心爱的女儿开心,联合众人上演一出霸王硬上弓的闹剧,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时候她就已经有了陪太子读书?的自?觉。每天尽职尽责地陪李靖樨“查案”,看着好像要把整个江北都翻个底朝天,实际上撑死了也就是撸下?来两个小县官。即便有了这样的心理觉悟,她也万万料想不到?,李平泓会为了女儿做到?如?此。从召见她进宫摊牌顾青身世开始,想必他就已经筹划好了一切。那封密报不仅是皇帝对她的警告,更是让她尽快同顾青斩断关系的暗示。

她怎能不寒心呢?甭管在?官场上她有多么春风得意,说?到?底,不过是皇帝手中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供他的女儿随意支配取乐。她的一切恩宠礼遇,破格提拔,也许在?皇帝眼?里不过是沾了他女儿的光,就像当初她被贬到?龙门,也不过是没?有买那位天之骄女的账。

从看到?那青年的正脸开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们不仅是李平泓的人,还是李平泓派来杀李靖梣的人。

因为老皇帝已经失去了掌舵的权柄,他们明着不敢杀,只能费尽心机用这种卑鄙手段除掉她。连程序上的正义都顾不得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在?权利面前,这些?人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帮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的杀人机器。

她不敢想象李靖梣现在?的心境有多悲凉。也许她的悲凉中还有自?己作恶加深的那处伤口。她大概,永远不会原谅我了。她凄凉地想。

那青年鹰隼一般的脸在?洞口稍纵即逝,显示出他并未发现大石后面别有洞天的事实。岑杙松了口气,这代表她们暂时是安全的。这个山洞的确很难被外人发现。为了以策万全她又在?洞里摸到?几块石头,将洞口从里面垒了起来。突然又后悔,方才?应该让石艾捡几个松脂球来的,做火把用,就不用这样摸黑行动了。正在?这时洞外传来“小师叔!小师叔!”的喊声,岑杙一听是清松,心中大喜,连忙又把石块扒拉开,“清松!你甩开那些?人了?”

“还没?有!”清松声音听起来很喘,咽了口唾沫,“小师叔,你找到?小师婶了吗?”

“找到?了,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那就好。小师叔小师婶,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见那伙人往天上放了一个信号弹,不知道是放给谁的!”

岑杙一愣,这事儿得问李靖梣,她忙给李靖梣让了个位置,后者凑到?洞口,“是什么样的信号弹,朝什么方向?”

“蓝色的,朝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枕霞宫?!”李靖梣立即意识到?是枕霞宫戍卫中出了叛徒,从她秘密出宫到?栖霞山访问祈雨事,身边的戍卫一直由越中等东宫嫡系负责,而枕霞宫的戍卫则是由朱豫安从他的步军嫡系亲兵中精挑细选的,到?底是朱豫安背叛了她,还是那些?嫡系亲兵背叛了朱豫安?两者都有可能。她现在?一个人都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清松,你听我说?,你现在?先隐藏好自?己,瞅准机会就下?山去,往城中步军统领暮云种处,让他点齐所有兵马,来栖霞山护驾。”说?完丢给他一枚印鉴以作凭证。

岑杙忙道:“等等,清松,你先去荆棘林里摘几颗松脂球过来,我们做火把照明用。”

李靖梣对她这“不分轻重缓急”的要求很是不满,但是仍旧没?说?话。

清松很听话:“好的,小师叔,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你这样做会增加他暴露的风险。”

岑杙听她终于肯跟自?己讲话了,心里稍感安慰。但也理直气壮:“这洞里有蛇,没?火怎么成?放心,凭清松的机灵,见缝就能钻,见树就能爬。连老鼠都跑不过他。这栖霞山地形没?人比他更熟了,不会有事的。”

“有事就晚了,有你这样当师叔的吗?”

要是搁往常,岑杙一定要回嘴,但现在?她顾忌到?李靖梣情绪,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了。便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清松用佛衫兜着一大坨东西回来,有枝子有树叶还有一大堆松脂球,从洞里塞进来,岑杙把身子往里伸了半截,才?把所有东西全部捞回来,又让他检查了下?洞口,消灭所有残留物?。

“小师叔,我得走?了,你们可得保重啊!”岑杙听出他是准备下?山去报信了,对这个师侄他还是挺了解的,虽然表面上没?心没?肺,对别人交代的事情向来万死不辞。她怕就怕他这个万死不辞,恨不得把头伸出去对他喊:“记住,保命第一,传信第二!”结果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跑没?了影。岑杙无奈把身子缩回来,拿了他最后丢进来的两枚打?火石,使劲打?了一下?,“这臭小子!”

樱柔忽而笑道:“清松小师父很像那个年纪的你,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

岑杙正在?打?火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李靖梣的方向,有些?心虚道:“哪儿啊,他还是更像师哥一点,小时候就是师哥把他救上山的。袈裟虽然穿得人模狗样,就是个有佛没?佛都能活的混不吝。但是很重情义。”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继续拿火石打?火,那些?干叶子被她搓成了一小团做火引子,好不容易引着了火。正在?这时她听到?李靖梣发出一阵惊呼,“啊!”然后她听到?了此生最让她毛骨悚然和绝望窒息的沙沙声,“岑杙,救我!”

岑杙黑暗中像被万箭穿心,手被烧着了也顾不得疼,丢下?火引朝黑暗中扑了过去,“绯鲤!”

那巨蛇拖人的速度飞快,后退过程中还能腾出蛇尾“呼”得一声朝岑杙扫来,岑杙视线遇阻,根本躲闪不及,被重重地击在?腰上,往石壁上飞了过去。巨大的力道几乎打?得她喘不过气,厚硬的岩石撞得她头晕眼?花,全身骨头似乎散了架,她软绵绵地站起来,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赤红的双眼?望着大蛇离开的方向,喉咙中涌出一股又烧又辣的腥甜。

“阿诤!”樱柔从后面拿着火把跑上来,从地上扶起她。看着她不顾满头的血污强撑起来,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稳,就扶着石壁往前挪,因为无力追赶大蛇而撕心离肺地发出痛哭。樱柔红了眼?睛,心脏也像被利刃绞过,眼?中簌簌地坠下?泪来。她擒住草草结成的火把,往大蛇方向飞奔而去,咬紧的牙关带着一丝决绝的味道。离石壁十?来步的时候,她听到?了“扑通”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从高处坠落。伴随着扬鞭似的震击声,她心脏骤停,举着火把凑近。眼?前的画面让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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