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可如果是死了，他怕是又要碍他们的眼了，不如让她和楚逸风在那边好好的。
墓地的工作人员，偷偷拿手机录下这句话，悄没声地往山下走。
白石安的拐杖再次落下来，他是拼了最后一口气想跟霍仲霆拼命，只是年纪大了，这些日子又过于悲伤。最后是因为体力不支，打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老一少，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看着对方，看着看着，都成了泪眼。
蒙蒙夜色下，白石安颤颤巍巍的摸索着找拐杖。
霍仲霆把拐杖递给他，想将他扶起来，被白石安打开了手。
白石安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向隔壁的空墓，细细地看着，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
“这地方通风，向阳，明天我再种些栀子花，到了明年春天就能开花儿了。”
“我们就用你最喜欢的那件风衣好不好，外婆给你做了新鞋，还做了一个漂亮的帽子。咱们的宝贝外孙女从小就爱漂亮，走也要漂漂亮亮的走。”
“呜呜呜。
白石安呜咽着，老泪纵横。
过去担心过女儿，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外孙女会走到前面。
霍仲霆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走到了白石安的身边。
他急切地问：“您要干什么？您要对叶轻言干什么？”
白石安被他推了个踉跄，就在快要摔倒前又被霍仲霆抓住了胳膊。
白石安无力地看了霍仲霆两眼：“这是她自己选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会派上用场。”
白石安奋力挣脱，抡起拐杖又劈了过去。
“还不是因为你，弄她去那个什么破船，让她去伺候人，还让她丢了命。”
“你这个凶手，刽子手，你把外孙女还给我。”
“要不是夜夜托梦，说她冷，说她走的时候没有衣服穿，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
“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立什么衣冠冢！”
“啊。。。呜呜呜。。。，小言啊，我可怜的孩子。”
白石安扔了拐杖，抓着霍仲霆的袖子拼命的摇，可不管他怎么用力，怎么嘶声力竭，他的外孙女都回不来了。
半夜，月泉山公墓一片虫鸣蛙叫。
霍仲霆背着白老爷子下山，因为病了太久，他脚步有些虚浮。
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天边泛白，才走到白石安的家门口。
霍仲霆抬头看上去，他都不知道叶轻言以前住哪一个房间呢，他们分手了还没有和好。
他曾以为她不给自己机会是最绝望的，现在他只想她活着，只要她好好的活着，他可以一辈子不见她，不再打扰她。
他慢慢地蹲下，将白石安放在门口的石台阶上。
白石安垂着脑袋喘气，他抬了抬眼皮，看着晨曦下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小子。”白石安的声音被喘息声弄得断断续续。
霍仲霆停下了脚步。
“好好生活吧，我不知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错事，昨晚那顿打就算扯平了。”
“往后，你别去月泉山打扰她，要是因为你总去，她的魂魄不敢归来该怎么办呐？”
白石安用尽了力气才说完这两句，依然是哭得泣不成声。
霍仲霆拳头攥得紧紧的，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又脏又皱。
如果她的魂魄真的能归来，就算是为了楚逸风而归来，他也不再打扰了。
“好。”
霍仲霆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叶家，走到霍家老宅门口，一头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