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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肇庆光复(三)(1 / 1)


我们这些新兵天不亮就集合完毕了过了卯时那些老兵油子才晃晃悠悠地过来站在队里歪歪扭扭的也没个正形。到了太阳都出来了升得老高了那些官儿们才慢腾腾挪过来看脸色明显的宿醉未醒。接着人模狗样地站在台上开始训话也不知是请的师爷半桶水还是根本就是自己不懂讲的话半文不白笑料百出。总的来说就是要我们这些大头兵给他们“戳力死战”“保卫桑辛”。

我站在下面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是难受。所以我根本不乐意叫这些官儿“军官”假如这些腐朽堕落、不学无术的东西们也配叫军官那么这就是我的职业被侮辱得最惨的一次。我们伏波军的军官同志们来自五湖四海里面什么人都有。当然也有好喝酒的也有爱吹牛的也有文化程度不是很高的……但他们绝不会迟到绝不会在士兵同志们面前摆谱拿乔。他们每次打仗都冲锋在前不会躲在后面催着士兵弟兄们上前送死一见形势不妙就果断逃之夭夭。在伏波军里流传着这么一件逸事当年我军消灭郑芝龙匪帮的时候匪帮的炮火极其猛烈石志奇首长在敌炮火前纹丝不动站在队伍最前列抽起烟来。后来我们每当说起这件事来都说连首长都不怕死你凭什么让弟兄们在前面给你挡枪子儿你自己往后退?

点完卯我跟着一起来的新兵到仓库去领铠甲和武器。说是铠甲铁叶子都锈蚀的不成样子布面全朽烂了稍一用力就破了。武器呢?我领到的是一把长矛那矛头都锈得钝了要用到战场上不止刺不死人恐怕自己先得断了。

其实好得铠甲和武器早就给当官的发给自己的家丁和亲兵了。我们这些大头兵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廉价的炮灰随军的奴仆而已装个样子就行了。

当时我气得跟管库的理论这破烂收废铁的都不要还能打仗?管库的很牛气地说就这玩意爱要要不要拉倒要好的叫你家里自个儿准备去!这成什么话!要在伏波军哪个管后勤的敢这么搞那是要上军事法庭枪毙的。

这时我想起鸡仔叔常说的一句话来了你朝廷拿什么去跟元老院比?是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伏波军比?就这些站没站相的兵?就这些腐朽堕落的官儿?就这些杀只老鼠都难的武器?可笑又可恨的是伪明当局知道自己敌不过伏波军就疯狂散布谣言诋毁元老院和伏波军的声誉妄图煽动人民的恐惧绑上他们的战车。说什么伏波军靠邪术打胜仗因此要搜刮童男童女祭祀邪神;还说什么澳宋人性好淫邪喜好掠夺良家妇女行不可告人之事搞得整个肇庆人心惶惶。更有甚者市面上还传说伏波军的枪炮是邪物所制说什么让妇女姐妹们站在两军阵前脱下裤子把生殖器露出对准伏波军就能让枪炮自行炸膛还美其名曰“阴门阵”。简直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火枪大炮威力靠的是元老院的钢铁材料质量过硬工艺技术完善弹药配方比例正确伏波军士兵训练有素哪里是这种侮辱妇女姐妹的封建糟粕能影响的呢?可叹的是这种换在现在任一个小学生都会嗤之以鼻的奇谈怪论在肇庆的群众和官场中居然很有市场。市井里很是恐慌特别是官府向各家各户征收女人的月经布和马桶的时候这种恐慌达到了高峰。许多妇女姐妹们生怕被官儿们捉了去摆“阴门阵”纷纷躲避在家跟深闺里的小姐似的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时间街上妇女竟绝了迹。

我们当了兵官儿们说是每人发一两银子安家费也就是买命钱。可这钱毕竟还是没能拿到。肇庆解放后组织公审才知道这钱熊文灿确实是发了下来了可给大大小小的官儿们贪了。一时间群情激奋在肇庆外围战死的士兵遗属们哭着骂着涌上了台举着灵牌活生生把喝兵血的官儿们给咬死喝血场面极为震撼。安家费我虽然没能领到但也不以为意当时抱下的唯一念头就是活着伏波军一到就投降决不给他伪明当局陪葬。

我们当了兵后就发了不能用的装备一不组织体能训练二不搞战术协同就天天跟着官儿们的命令到处乱跑:一会儿看城门一会儿搬运物资一会儿上街巡逻。这些都还好还算是军事范畴还能忍了。最可气的给大官儿们收拾房子搬家!卷包儿会坐船逃到梧州!

天啊伏波军连影子都没见着这些官儿们就想着逃命了。要知道当年王尊德进兵临高的时候元老院的首长们――就算是文职首长――可也是做好准备集体投入战斗的啊!

大包小包的行李连桌椅板凳都叫我们搬上船。水师的师船不去打仗和那些被强征来的民船一起一船一船的把老爷们的小老婆大老婆、少爷小姐、金银财宝都运到梧州去了。袍泽们累死累活给他们当苦力还要被他们的管家叱骂有的人因为不慎摔坏了东西就被打得死去活来。我们哪里是朝廷的士兵不过是一群将官们的奴才!

为了让老爷们搬家官儿们叫我们在码头和江面上拦截民船一纸钉封文书就把老百姓的船只抢过来任你哭任你求都是铁石心肠再啰嗦就直接一刀砍了砍完了还要悬首示众说是“髡贼细作”。

后来又叫我们到四乡去征发民夫――不是为了打仗而是重载的船只溯水而上很慢必须有纤夫拉纤。这些民夫就是去给老爷们拉纤的。

这事原是肇庆知府和高要县令的事但是上面嫌他们征夫不力叫营兵们都去征。大家到了村落里开始还叫牌甲和保长出面每户出一丁或者几丁抽一。当官儿还可以趁机勒索些油水。到后来百姓见我们来就跑再也征不到丁了大家也就不管什么保甲了见到男人就抓。上到六十下到十六谁也不放过。有反抗的就直接砍杀了说他们“通髡”。有些兵痞趁机**掳掠一时间四乡鸡飞狗跳。再后来有寨墙的村寨根本不给我们开门了甚至用土炮鸟铳向官兵开火。有一次还直接打死了个总旗死了就死了也没人过问。

当时社会上的混乱情况现在的人难以想象。就说一桩我印象最深的事情吧。

广州府光复之后从西江下游珠三角一带逃来了很多难民。他们大多是各地的官绅富商们也有许多听信谣言略有薄产的百姓。以为逃到肇庆的总督驻地会安全些。都是拖家带口带着细软乘船逃难。招募来的水勇很多过去都是江上的水匪他们和水师的兵痞勾结起来在羚羊峡里拦截从三水一带逃来的船只。**掳掠一番之后把人全部杀掉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我亲眼看到有个兵痞打劫回来之后得意洋洋的抓着一把金银首饰向我们炫耀里面夹杂着许多长生锁片上面还粘着血。

这样惨无人道杀戮妇孺的暴行当时居然能引起许多袍泽的“羡慕”许多种了一辈子地老实巴交的兵丁就这样被诱惑走上了杀人抢劫的道路。有几个我儿时的玩伴就此沦为兵匪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最后不但把命送了还连累了家属沦为匪属。旧社会它不仅会吞噬人的生命还吞噬了人的良知。

这种混乱黑暗的日子我愈发过不下去了。于是我更期待伏波军的到来了天天数着日子恨不得明天伏波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肇庆把那些硕鼠们一网打尽。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短暂的在广州解放一个多月后新历4月2日那天中午鸡仔叔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伏波军准备打肇庆了!叫我做好准备“千万不要给朝廷陪葬。”我说:“鸡仔叔你放心我都记着呢。官儿们叫我去冲锋我就跑得慢慢儿的等官军败了伏波军一打过来我就马上放下武器举手投降。”鸡仔叔见我都牢牢地记着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忙他的去了。我赶紧去串联几个一起去当兵的同伴把投降的事情都商量清楚了他们一致同意不能给伪明当局殉葬到时怎么做唯我马首是瞻只要活着回家就行。说实话我不管在伪明还是伏波军我都是个军人。作为军人打都不打就举手投降毫无疑问是耻辱中的耻辱再怎么粉饰也是徒劳。可我从来不为我当时可耻的投降决心而后悔。作为自省的结果我敢说我参加伏波军后在战场上再也没有后退过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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